既便暂时沿有被股东打倒,但这位收购狂人已经为他困陷于“越大越好”战略和业务转型上的迟缓,付出了代价。
2006年7月25日,沃达丰在伦敦召开的年度股东大会火药味十足。
股东们显然是有备而来,在1个多小时的问答环节中,他们抛出了一个又一个尖锐的问题。一位股东念了几段措辞尖刻的新闻报道后说,“你们这个董事会听起来像是一帮牛皮客组成的”,引得众人哄堂大笑。更多的股东可没有这么幽默,他们只会用气得发抖的声音质问台上的董事会成员:“股票价格为什么这么低?”
每当这个时候,51岁的CEO萨林就会在会议主持麦克劳林勋爵的示意下跳出来“堵枪眼”。他没有什么好埋怨的,因为股东们的怒气多半是冲着他来的。从他3年前接任CEO以来,英国富时100指数已经上升了40%,而沃达丰的股票竟下跌了5%;在过去的12个月里,沃达丰的股票更是下跌了25%。
一些股东对萨林的忍耐到了极限,他们开始提出让萨林滚蛋的要求。尽管在这次的股东大会上,萨林并没有被股东们扫地出门,785.07%的支持率也不是什么风光的事,更让萨林尴尬的,也许是大会上一位股东扔过来的一句硬梆梆的话:“很遗憾,我们没有听到萨林说他愿意多花点儿时间去陪他的家人(辞职),因为那样,我们的很多问题都将迎刃而解。”
股东密谋 打倒萨林
这场“沃达丰作为一家上市公司18年历史上最严重的叛乱”酝酿了几个月的时间,英国媒体早就出现了类似“沃达丰投资者造反”这样的新闻标题。
2006年6月有传闻说,因为对沃达丰公司缓慢的增长速度、强烈的收购欲望以及向股东返还90亿英镑(169亿美元)计划的不满,集团几个最大的机构投资者密谋在今年的年度股东大会上造反。
这个传闻不久之后得到了证实。7月21日,持股2.1%的茂龙基金管理公司率先承认,它计划在几天后的年度大会上投票反对萨林以及4位非执行董事的连任。在一项电子邮件声明当中,茂龙的一位高管表示自己是新上任的董事长庞约翰的支持者,但是,因为一连串的利润警告和糟糕的股价绩效,他对萨林已经失去了耐心。“茂龙相信,这家公司更需要的是一个细节管理者,而非一个战略思考者,因为它正在饱和的市场与残酷的竞争中挣扎着。”他说。
与茂龙站在同一阵营的还有沃达丰十大股东中的另两家:赫尔墨斯退休金管理公司和标准人寿投资公司,两者都对萨林提出过公开批评。
即便如此,萨林仍然坚信“沉默的大多数”会支持他和董事会。仅以结果论,萨林的判断也许是对的,约有333亿股支持他连任,37亿股反对,19亿股弃权。刚刚卸任的董事长麦克劳林勋爵也重申了董事会对萨林的支持。
萨林总算是从枪林弹雨中侥幸捡回了性命,不过这似乎并不值得庆贺。英国《电讯报》当天发表的评论文章毫不留情地指出,庞约翰的当务之急就是“在今年底为萨林安排一个体面的退出,然后将这个重任交给公司外部某个聪明绝顶的人”。
萨林神话 曾是最完美的人选
萨林此时的境遇与3年前相比,真的是天壤之别。
2002年,沃达丰年仅55岁的偶像级CEO根特突然决定退休,麦克劳林于是找到了萨林,请他接替根特的职位。
萨林的背景就是他的资本。
作为富裕的印度军官的儿子,萨林很小就在印度班加罗尔的一所军队寄宿学校上学,在那里,他学会了“勤奋、自律以及合作”。后来,萨林进入了印度理工学院,主修工程学。“我周围都是聪明的人,所以我有了一个绝好的机会去思考那些需要思考的事情。”
1975年,萨林以优异成绩毕业,并得到了B.C.Roy金奖牌。接下来,他又得到了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全额奖学金。他在那里拿到了工程学硕士和MBA的双学位。
萨林的职业生涯开始了。“我先是进入了能源行业,因为这个行业很热;后来,我工作的那家咨询公司被收购了;1984年,我环顾整个世界,发现通讯行业很热,所以,我加入了太平洋电信。”
太平洋电信公司副总裁、空中通讯公司CEO、沃达丰空中通讯公司美国及亚太地区CEO、InfoSpace公司CEO、Accel—KKR电信公司CEO,就这样,萨林一步步登上了沃达丰这家全球市值最高的移动通信公司CEO的宝座。在萨林看来,这得益于许多人的鼓励。
“我有许多杰出的榜样,从他们身上我学到了许多东西。我有天然的好奇心:他们为什么这么做?他们为什么能做得这么好?他们怎么解决这个难题?……不是有一天,你睡醒了,然后说:我想成为领导者(你就能成为领导者)。成为领导者需要人们的鼓励,我就是在许多人的鼓励下走上了越来越高的领导职位。”
萨林成为沃达丰CEO的任命是2003年4月1日发布的,麦克劳林彼时对他不吝溢美之词:“我们认定,他的能力、品德以及对沃达丰的了解,使他成为这个职位最完美的人选。”
收购成瘾 狂人的失算
不幸的是,上任不过几个月,萨林就陷入了争议。那时,萨林试图用380亿美元竞购美国电话电报无线公司。当得知他在竞购大战中败北的时候,股东们长长地舒了口气。
从1997年根特就任CEO开始,这家始创于1984年的公司便开始了疯狂的海外扩张,发展成一个在28个国家拥有1.22亿用户和6.7万员工的庞大帝国。2000年初,沃达丰以1850亿美元的天价收购了德国曼内斯曼公司,用户数量翻了一番,一举成为全球10大公司之一。
可现在,沃达丰需要充沛的现金流,需要加速蠕动肠胃把已经吞下去的消化干净。人们看好萨林,是因为他“看起来更像一个经营者而非交易者”,但很快,人们就发现他们好像看错人了。
长期以来,沃达丰坚持着两个基本战略:无人能及的全球规模和专注移动业务。
萨林对此并无异议,上任当天便强调了建立规模经济的必要性。事实上,他也是这么做的。上任后,萨林只在办公室待了一个月,就开始了野心勃勃的全球并购:先是用1.55亿英镑收购了英国最大的手机分销商Project通信公司,接下来,又用6.52亿美元收购了Singlepoint公司;再后来,便是美国电话电报无线公司,不过失败了。
回头看看萨林的履历,收购简直就是其中一大关键词:
在太平洋电信,萨林是在帮公司完成一次重要的并购之后被提拔为CEO;
在空中通讯,萨林曾任分管公司战略与发展的高级副总裁,收购是这个职位首当其冲的职责;
在InfoSpace任CEO的短短8个月里,萨林主导了公司与Go2Net的合并;
在Accel-KKR Telecom,萨林主导了对YeHow Pages(Bell Canada)business的收购。
这样一个人怎么会安于琐碎的日常